中文文字的组词,是有着无穷的奥妙的。蓝天、白云、绿草……往往两个平平无奇的字组在一起,便有了或雄奇或瑰丽或优美或淡雅的意境,或者意象。 这些词很多,比如紫茔。 当我第一次见到这个词的时候,心底涌起的是一种无穷无尽的悲伤。 “恨之极。恨极销磨不得。苌弘事,人道後来,其血三年化为碧。郑人缓也泣。吾父攻儒助墨。十年梦,沉痛化余,秋柏之间既为实。” 古人曾提到悲愤到了极处,一口热血呕出来,会化成碧玉。我相信。 化成碧玉,一口血便成了,那么,如果整个坟头的土成了紫色,甚至是长年累月的紫色,又需要多少的鲜血? 紫茔。 茔,是坟的意思。 滚烫的血浇到冰冷的土上,慢慢地渗进去。然后风吹过,然后那血慢慢地冷下来……冷下来,直到刺眼的红变成暗淡的紫…… 这很平淡,如同这世界上每时每刻发生的一些故事。 无非,这血……多了一些。 这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一些我们所熟悉的事情。如同花开,仿佛叶落。我们在其间奔驰,或自得,或惘然,如野马,似尘埃。 人力有时而穷。但有时而穷的,也仅仅只是人力而已。而人所具有的,也不仅仅只是人力而已。所以有了碧血,所以有了紫茔。 天行有常,阴阳消长,既有其死,必见其生。 我们往往彷徨于死地,我们常常伤心于穷绝。然而我们除了痛苦,还可以面对。除了面对,还可以求生。即使这生,往往是求不得。 人生八苦翻来覆去,生、老、病、死、爱别离、怨憎会、求不得、五取蕴,不过如此而已。 撕开乌云的天空有阳光照下。即使没有撕开,难道这阳光就不存在了吗?物有其生,必有其死。这乌云今天撕不开,难道就永远撕不开吗? 或者,未曾撕开便已老朽死去,不过,有一样东西,叫做紫茔,有一句诗,叫做“悲歌可以当啸。” 紫茔,也是很美丽的。 浩浩苍天,茫茫大地。经过紫茔时洒下一杯酒,然后,继续上路。路,是漫长的,只是我们脸上,可以带着微笑。 或笑,或歌,只是不须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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