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天,上海的天气实在是很阴郁,气温不算低,花也开得艳丽,只是绵密的细雨阴云一直笼罩在上空。上班途中,天灰蒙蒙的,很闷,让人有种临近窒息的痛楚。风吹得过于凌厉,使得路边新发的柳叶桃花,都片片坠落,枝干则在一片灰冷中了无生趣地打着颤。我想来也是在这样的了无生趣中匆匆赶路。
夜间虽然温度降低了一些,然而还是闷得燥人。雨点似有似无地从空中飘落,刚抬头想要迎上时,却已然不见踪影。于是在上班时,持续了很久的无聊。大约八点刚过,天空开始飘起了点滴细雨,极小,小得沾在衣衫上却不见湿润。若不是在外走着,便无法察觉。然后,风吹来,凉凉的,释放着压抑已久的爽快。我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在这样的夜晚,才会对春雨产生好感。恐怕北方的人不会了解,本该春暖花开的季节,偏偏细雨连绵。那种沉闷与潮湿,就像多愁善感的情绪,无时不弥散着,见缝插针地侵袭每一寸肌肤、每一缕思绪。见到春雨如许,难怪秦观会写出那句“自在飞花轻似梦,无边丝雨细如愁”了。
后来,雨下了不一会儿就收住了,本以为这一夜就会在雨水的酥润中度过,却不想,未过午夜,四周便凝起了浓浓的雾。我是喜欢雾天的感觉的,有一种朦胧的美,让眼前的一切变得不真实,恍若置身太虚幻境,幻想着超脱尘世凡俗。然而同事却并不这么认为,在她眼中,雾天水气过重,引得她关节疼痛。算来这就是不同人的不同感受吧。因为有雾,整个晚上的工作都停止了,我所做的就是休息,间或看着窗外的雾,时浓时淡。有风吹过时,那些雾也随着风一起轻飘而过,就像淡淡的牛乳,或是风中的纱帐,层层叠叠地交错覆盖原本清澈的夜色。我就在这样的半透明乳白色中,跌入仙境。当困倦袭来时,斜着身子小憩片刻。
雾一直持续到凌晨六点才散开,而这时候,也差不多接近下班了。所有的人都有感而发,这个夜晚过得真是非常惬意,感谢天公的美意。回家途中,天色还有些暗淡,但连日来所积的潮湿,却因为这场雾而收干了。于是心中的郁沉也随之收干了,我便有心情在回家途中看起了路边的花草。
其实这条路还是很美的,只是没有心情时,总难以察觉。河岸边连绵不绝的杨柳抽出了新枝,嫩绿色的新叶不时地抚过碧波,并随风飘摇,偶尔坠落在我肩头。坠落在我肩头的新叶与粉红色的桃花交织在一起,妩媚得如同秦淮河畔的红袖佳人。若是有雨,或许更能交替出西湖断桥边那一抹千古风情。一路看去,星星点点的迎春花也妖娆地绽放着,金黄的花朵或是簇拥在一起,或是各自散落,一路看来,如同夜空中的繁星,喧闹着抢夺春的光辉。
如此一来,这红的绿的黄的层层交错,艳丽而不艳俗,却是将我的心情打扮地如春花灿烂。那些我知道的,或是我不知道的花花草草竟相开放,紫红色的小花,不知名,一团团紧拥在一起,在绿柳中傲然地占据着彩霞似的绚烂;以及偶尔孤寂清高的梨花胜雪,也在这样的热闹中不甘寂寞着。
我的了无生趣被一扫而光,当阳光渐渐露出羞涩的光芒时,我也变得灿烂如朝阳。而前些天那些丝雨、泠风、薄雾,似乎都只是为今天的晴空万里拉开序幕,那些郁闷不得解的愁绪,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。我的心此刻是如此快乐,不管人们说叶落是秋的悲怆还是春的无奈,这时,在我眼中都是欢乐的喧泄。在这样一个明媚的三月早春,有阳光与花海、有小河与船歌,有朋友与清茶,还有这一份闲暇的安逸,何需再奢求更多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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