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诱惑
封面 > 目录 > 本期征文 2004.5.20 总第四期 
 
命中注定的夏天
作者:展儿
 

  像命中注定一般
  如火一样的那个夏天

  让故事再发生吧
  让我的人生充满遗憾
  ……

  我出生在二十多年前一个夏天最热的那一天。妈妈说那个夜晚她痛的想死去,然后她看见了我,一个青青的有皱纹的我。
  家乡有个习俗,夸奖别人家小孩子一定要说她“丑”,因为照我们那里的说法,越丑的小孩长大了越漂亮。于是小的时候每日有无数的人围着我比赛一样的说我丑,我不懂习俗,于是我信以为真,以至于长大后心理素质极好。
  刚生下来的我只有4斤,而且心脏有杂音,典型先天心脏病的征兆。我妈妈是个医生,她后来跟我说,当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想:“怎么也得让孩子坚持到懂事,不管花多大的代价,得让孩子懂得太阳是暖的,草是绿的,空气是用来呼吸的,妈是长我这样的……”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鼻子很酸,我觉得记忆中似乎有那个夏日。

  开始长大的日子是艰难的,我身体太弱,战战兢兢的到了三岁,我以前当过国家级运动员的老爸终于开始插手,说身体是锻炼出来的,于是那个冬天我穿着小小的游泳衣站在了游泳馆的一米台上。那时的游泳池没有热水的,没有室内的,那一米也象天堑。终于我还是被扔了进去,这个动词没有乱用,那是我爸爸的潇洒,于是我又因为肺炎在医院度过了那段日子。
  从此冬天被禁闭了,我童年的回忆里全部都是孤独的炎热的放肆的夏天。

  8岁的那个夏天,我终于被允许一个人搭火车去看到了海。那个夏天的欢乐来自潮湿的海风,有朋友的感觉,还有被浪花逗的雀跃不止的心。
然后每个夏天都一定要去一次青岛,那里无私的给我太多快乐。

  上初中了,到了喜欢搜集卡片信纸的年纪,有一天放学经过一个小礼品店,被一套背面印着一幅图画的信笺吸引,整个色调是暖的,橙黄色,落日,地平线,小镇空空的街道和一个红色电话亭,简单但是让我极度着迷。10张,4.5元,这在当时属于极度昂贵和奢侈的东西,终于我还是在第3次去看的时候买下了它,珍藏良久。后来才明白,这样忠诚的喜欢其实来自画面给我的夏天的感觉。我甚至能想象画面所在的地方在黄昏的时候,男孩们穿着短裤在这里玩滑板,呼啸而过;美丽的女孩躲在电话亭里,双手握着电话,一直低着头倾诉。
  然后在夏天去了新的高中,夏天开始恋爱,夏天开始懂得选择,开始为爱放弃。那是一个相信爱的年纪,相信永远的年纪。
  可是哪儿有什么永远。

  20岁的时候我才明白没有永远,我被扔在一个朋友的家里慢慢养伤,那里有烟头,CD和各种酒,再就是夏天炎炎的空气。那时候我特别想妈妈,但是我不想回去吓唬她。就只有用朋友给我留下的酒来忘记,我理解了什么叫痛的想死去。
  那次的剧痛四个月之后才稍有好转,那年的夏天挺长,正好四个月。
  后来我觉得自己傻的象个孩子,所以我开始重新长大,而这一次,我已经知道了捷径,不再碰不该碰触的荆棘。应该是温室效应,后来的夏天越来越热,越来越放肆,我也就越来越没心没肺。

  为了那醉人的夜晚,
  我们都满身的伤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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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几年以后我一念之间的决定到了北京。刚下飞机,N级的风就把我吹的东倒西歪,原来冬天是这样的,以前的冬天,都没有出过门。
  终于盼来了夏天,我开始快乐,我在非典后被强迫回到的家中,挽起窗帘,在光线下写出《我们都是太阳的子民》。那个夏天看不到笑容,人们都笑不出来,即使笑了,也是躲在大大的口罩后面,不为人知。
  我坚持每天去天坛度过我的SOHO时间,人很少,我可以在草地上拉直了躺着,很烫的阳光晒在身上,我觉得心里无比安定,或者说,塌实。这个夏天很快就结束了,我也好象跟着它的脚步慢慢的忘却了以前的一切。我为什么会来,我想去哪里。记忆里只剩下飘着杨絮的太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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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今年天气转暖的第一天,我就穿上了短袖,一个人偷着乐,结果北京开始绵绵细雨飕飕小风,折腾的我够戗。五一的时候,公司的同事一起去了四川,寻找N年前去过的一个顺着小溪而上的山谷。夏日阳光中,那里的溪水彻底透明,那里的风景无法形容,那里的老人健康又慈祥,那里让你绝对的心动,如果你的心里有什么秘密,你还会有点点感伤。
 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们,那里其实有个传说,说是如果顺溪流而上,会找到一个窄小山洞,洞口很矮而且湿滑,即使是酷暑里也会觉得冷的刺骨,仅仅够一个人俯身而过,里面会有很多分支,只有一条能通往泉眼,如果有人能通过山洞,在最纯净的水源处盛一碗泉水带回去,给最心爱的人喝,这个人就会爱你到永远。
  我没说,因为没有什么永远。

  在山谷过夜的那个夜晚,我很想打电话给妈妈,谢谢她把我生在了夏天,象命中注定一般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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